妇人坐在椅子上搂着他,把梅花树指给他看,“阿数的爹爹为了考取功名,赶赴长安参加科考,却不小心从高山跌落,大约不会再回来了。这是你爹爹种的树,阿数若是思念爹爹,就看一看这梅花树。”
她觉得对儿子而言,这样的谎言,应当更容易令他接受吧?
“娘亲,功名是什么呀,爹爹为什么要考功名?”
“功名啊,就是当大官,为百姓做主。你爹爹常说,读书人,当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等阿数长大,也要考取功名,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哦!”
妇人笑容和蔼,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。
小独数乖乖巧巧地踮起脚尖,亲了亲妇人的面庞,“娘亲,阿数一定会做好官!”
他其实听不懂那些话,但还是把它们牢牢记在了心里。
因为这是他爹爹说的。
小独树渐渐长大,终于成了少年模样。
山村里的私塾无法再教给他更多的知识,这年冬天,他抱了两只鹅,跋山涉水,走了整整一天一夜,才终于来到金陵书院的大门外。
牌楼很高,是这个贫寒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巍峨壮阔。
他蹲在门外守了很久很久,直到大雪覆盖了全身,才终于看见有穿炼瓦红褒衣博带的男人,满面严肃地从书院里出来。
他急忙抱着鹅迎上去,点头哈腰道“夫子,我,我是来求学的!我叫司独数,我想进书院读书!”
男人瞥他一眼。
少年身着青褐带补丁的旧袄子,看起来穷酸守旧,陪着笑脸的模样,真是一点儿读书人的骨气也没有。
他淡淡道“入书院,可是要交束脩的。”
少年笑容憨厚,“我带了!夫子你瞧,这两只大肥鹅,我娘亲养了整整一年,值许多钱呢!”
男人笑容讥讽,“金陵物价颇贵,区区两只鹅,怕是不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