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水抱厦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帝王的威严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各个角落,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。

    李氏后背渗出冷汗。

    她抬眸望向萧廷琛,对方身穿玄色龙袍,绣金龙纹栩栩如生,虽是笑着的,可眼睛里却藏着铺天盖地的冷意。

    他支着颐,那双手修长而骨节分明,是极好看的冷白色调。

    可是她很清楚,那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和人命。

    今非昔比,萧廷琛,终究不再是昔日乌衣巷中人人可欺的落魄少年。

    这个认知令李氏全身发冷,她也清楚地明白,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,她的儿子萧廷德,终是及不上萧廷琛。

    妇人眼睛里漫开一层灰败阴霾,仿佛瞬间苍老十岁。

    她终是无言可辩,只低下头,轻声道“是臣妇僭越了。”

    苏酒静静看着她。

    李氏是多么骄傲的妇人,今日这番低头,恐怕彻底折了她骨子里的骄傲。

    她又望向萧廷德,他的母亲在众人面前受辱,可他就像是没事人,仍旧只顾吃吃喝喝,白眼狼一般浪费了李氏多年来为他苦心孤诣的谋算。

    萧廷琛抿了口酒,淡淡道“既知道僭越,就该谢罪才是。至于萧廷德,这两年不思进取,仗着萧家门楣在长安横行无忌勒索同僚,着罢黜官职,遣返江南。余生,不得再踏足长安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

    萧廷德震惊地抬起头。

    他嘴里还叼着半只鸡腿,酱汁粘在嘴角,格外滑稽可笑。

    他突然慌张地转向李氏,“娘,他这是什么意思?他要罢黜我的官职?!你快跟他说说,怎么能罢我的官呢?!你得罪他也就罢了,可别叫他迁怒我啊!”